当第十日的晨光刺破云层,余念安站在废墟之上,眺望这片被时间啃噬的土地。风卷起焦黑的尘埃,掠过他干裂的嘴唇,像一场无声的告别。他记得第一日时这里还有鸟鸣,如今只剩钢筋骨架在风中呜咽。
背包里的罐头早已耗尽,最后半瓶水在三天前就已见底。余念安用指甲刮擦着混凝土墙上的刻痕——那是他记录日期的唯一方式。每一道划痕都像在切割自己的生命线,而第十道格外深刻,仿佛要凿穿末日的谎言。
收音机在第七日彻底沉默前,曾断续传来"救援将至"的电磁杂音。此刻余念安突然笑起来,笑声惊飞了废墟深处最后一只乌鸦。他意识到自己等的从来不是救援,而是终于可以停止等待的这一刻。
黄昏降临时,他掏出皱褶的笔记本。墨迹晕染的页面上写着"给看见这行字的人",后面是大片空白。余念安把笔记本塞进生锈的邮箱,金属合页发出垂死般的呻吟。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文明时代寄出的最后一封信,收件人早已化为灰烬。
当星辰开始坠落,余念安躺在龟裂的柏油路上。沥青的灼热透过背脊,像大地微弱的心跳。他闭上眼睛,听见遥远的声音在说:十日太短,短得不够说完所有遗憾;十日又太长,长到连绝望都生了锈。